2014年4月13日 星期日

2014年3月《深河》(第二版)

深河(第二版)

作者:遠藤周作
譯者:林水福

書系:新世紀叢書 文學55
尺寸:15 × 21公分
裝訂:平裝
頁數:344
定價:320

ISBN978-986-6513-97-8
出版日期:2014310


遠藤周作生前最後鉅著
與《沉默》並列為廿世紀日本文學代表作品
榮獲日本【每日藝術獎】

內容簡介
人間深河的悲哀,
我也在其中
在近代日本文學中居承先啟後地位的小說家遠藤周作,一生獲獎無數,著作等身,曾獲芥川獎、新潮社文學獎、每日出版文學獎、谷崎潤一郎獎、野間文學獎等,一九九五年更榮獲日本文化勳章。《深河》於一九九三年發表,是遠藤最後鉅作,也是他嚴肅性小說系列中,探討東西文化的差異、日本人的宗教觀、轉世觀念及一神教與汎神教的對立等宗教問題之集大成之作。
「深河」是指印度的恆河,在這河畔,死者的屍體被焚燒,屍灰流入河中,死者的靈魂在來世復活;許多人在屍灰或屍體漂流的恆河中沐浴、漱口,祈求來世的幸福。小說由幾個日本旅客參加印度之旅,體驗到這種衝擊性的光景談起。旅客目睹水中食物和穢物混在一起的污穢感及祈求來生轉世的神聖感,對集矛盾於一身的恆河,產生奇妙的吸引力。
《深河》一書中有著佛教的輪迴轉世觀念,及對一神教與汎神教並非截然對立的深入看法,與遠藤在初期評論〈諸神與神〉的宗教思想有很大的轉變。遠藤周作對於神的思考,已打破有形制度上的框架,由「制度上的宗教」,朝向「根源」追尋的嚴肅課題,並以「愛」為辯證焦點,從亞洲式的自然之「母」中尋找,恆河在此被賦予形上的意義,正如書中所言:「河流包容他們,依舊流呀流地。人間之河,人間深河的悲哀,我也在其中。」

作者簡介
遠藤周作
近代日本文學大家。一九二三年生於東京,慶應大學法文系畢業,別號狐狸庵山人,曾先後獲芥川獎、谷崎潤一郎獎等多項日本文學大獎,一九九五年獲日本文化勳章。遠藤承襲了自夏目漱石、經芥川龍之介至崛辰雄一脈相傳的傳統,在近代日本文學中居承先啟後的地位。
生於東京、在中國大連度過童年的遠藤周作,於一九三三年隨離婚的母親回到日本;由於身體虛弱,使他在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未被徵召入伍,而進入慶應大學攻讀法國文學,並在一九五○年成為日本戰後第一批留學生,前往法國里昂大學留學達二年之久。
回到日本之後,遠藤周作隨即展開了他的作家生涯。作品有以宗教信仰為主的,也有老少咸宜的通俗小說,著有《母親》、《影子》、《醜聞》、《海與毒藥》、《沉默》、《武士》、《深河》等書。一九九六年九月辭世,享年七十三歲。

譯者簡介
林水福
日本國立東北大學文學博士。曾任輔仁大學外語學院院長、日本國立東北大學客座研究員、日本梅光女學院大學副教授、中國青年寫作協會理事長、中華民國日語教育學會理事長、台灣文學協會理事長、國立高雄第一科技大學副校長與外語學院院長、文建會(現文化部)派駐東京台北文化中心首任主任;現任南台科技大學應用日語系教授、國際芥川學會理事兼台灣分會會長、國際石川啄木學會理事兼台灣啄木學會理事長、日本文藝研究會理事。
著有《讚岐典侍日記之研究》(日文)、《他山之石》、《日本現代文學掃描》、《日本文學導讀》(聯合文學)、《源氏物語的女性》(三民書局)、《中外文學交流》(合著、中山學術文化基金會)、《源氏物語是什麼》(合著)、譯有遠藤周作《母親》、《影子》、《我拋棄了的女人》、《海與毒藥》、《醜聞》、《武士》、《沉默》、《深河》、《神對我而言是什麼》;井上靖《蒼狼》;新渡戶稻造《武士道》;谷崎潤一郎《細雪》(上下)、《痴人之愛》、《卍》、《鍵》、《夢浮橋》、《少將滋幹之母》《瘋癲老人日記》;大江健三郎《飼育》(合譯、聯文);與是永駿教授編《台灣現代詩集》(收錄二十六位詩人作品)、《シリーヅ台湾現代詩ⅠⅡⅢ》(國書刊行會出版,收錄十位詩人作品);與三木直大教授編《暗幕の形象陳千武詩集》、《深淵瘂弦詩集》、《越えられない歴史林亨泰詩集》、《遙望の歌張錯詩集》、《完全強壮レシぴ焦桐詩集》、《鹿の哀しみ許悔之詩集》、《契丹のバラ席慕蓉詩集》、《乱向陽詩集》;評論、散文、專欄散見各大報刊、雜誌。研究範疇以日本文學與日本文學翻譯為主,並將觸角延伸到台灣文學研究及散文創作。

目錄
〈序〉背著十字架走向永生 ◎李家同
〈翻譯序〉包容一切人世悲哀的《深河》 ◎林水福
〈遠藤周作作品導讀〉遠藤周作文學主題的轉移 ◎林水福

磯邊物語
行前說明會
美津子物語
沼田物語
木口物語
河畔的市鎮
女神
追求失去的東西
河流
10 大津物語
11 祂的確背負了我們的疾病
12 轉世
13 祂既醜陋又無威嚴

遠藤周作年表

〈翻譯序〉包容一切人世悲哀的《深河》╱林水福

  河流包容那些人,流呀流地。
  人間之河,人間深河的悲哀,我也在其中。(《深河》)

  《深河》是日本天主教作家遠藤周作嚴肅性文學系列的最後一部作品。以震撼力而言,《深河》不如《沈默》;以文學技巧而言,《深河》不如《武士》圓熟,然而它卻是遠藤文學集大成者。
  《深河》最大的特色是什麼呢?
是汎神論式信仰與轉生(世)觀念的形成。
  日本的旅行團來到印度北部恆河河畔的瓦拉納西。磯邊是其中一員,他是為了尋找可能轉生到這條街某處的妻子;另外還有成瀨美津子──曾在醫院當義工照顧磯邊罹患癌症未期的妻子、童話家沼田,以及二次大戰被派到緬甸作戰,歷經九死一生的木口和塚田……等人物。
  男主角大津是真誠的天主教徒,每星期日都上教堂。大學時代與成瀨美津子唸同一所學校,被成瀨美色引誘,不再上教堂。成瀨施展美色打敗大津的信仰之後,一腳把大津踢開。大津後來離開日本,到法國里昂的神學院,又輾轉到法國南部某修道院。成瀨新婚旅行到法國,瞞著丈夫與大津見了面,一起用餐。
  大津由於有汎神論思想,晉升神父一事被迫延期,他給成瀨的信中提到:

……在接近五年的異國生活,對於歐洲明確、理論式的思考方式感到敏佩;然而,由於過於明確、太理論式,在某些地方把我們東洋人給忽略了,我無法同意他們的看法。歐洲人……無法接受以理性或意識無法切割的東西……在神學院裡,我被批評得最厲害的是,我無意識中隱藏的,以他們來看是汎神論的感覺,身為日本人的我,無法忍受對大自然生命的輕視……「我認為神不是……在人之外,讓人仰望的東西,而是在人之中,而且是包容人、包容樹木、包容花草的偉大生命。」

  美津子傾聽大津信中的「傾訴」,這部分無疑的是作者內心的聲音,無論是〈諸神與神〉、〈天主教作家的問題〉等初期評論或其他小說中,都可以看到遠藤以西方的基督教為標準看待東方的宗教,接觸到遠藤否定東方的汎神論信仰或認為比基督教低劣的筆觸。然而,在《深河》裡,他認為人依自己出生國家的文化、傳統、各自的環境選擇自己的神;也說卡爾特大教堂是「當地人信仰的地母神昇華為聖母瑪麗亞的信仰」,也就是「以當地地母神的信仰為根,培育出基督教」,「神有多種臉,隱藏在各種宗教裡」,現在應該是基督教與其他宗教對話的時代!
  大津取得神父資格,也來到印度的瓦拉納西。他像印度教徒一樣腰間纏著白布,背印度教徒的屍體到火葬場。美津子和大津見面後,問他不是印度教徒為什麼做這種事。
  大津回答,如果祂在這個城市,也會這麼做,如同祂生前背負十字架一樣。神不只是存在於歐洲的基督教,也活在印度教、佛教之中。
  美津子接著問:「那麼你相信佛教或印度教所說的轉世?」
  大津回答:「洋葱(注:原文以洋葱代替耶穌)生前,祂的愛和其意義,弟子們始終無法了解,所有弟子都拋棄洋葱逃走,活下來。洋葱雖然被背叛,仍然深愛弟子們。因此,弟子們在內疚的心中留下洋葱深刻的印象,無法忘懷,為了傳下洋葱一生的故事遠赴他國。」「之後,洋葱活在他們心中,洋葱死了,但是,轉世到弟子之中」,「也活在現在你面前的我的心中!」
  美津子聽到大津的話,面對恆河在內心裡祈禱,「河流包容那些人,流呀流地。人間之河,人間深河的悲哀,我也在其中。」
  轉生(世),原是佛教思想,基督教裡談的是復活,這種東西方宗教的融合能否獲得普遍支持是另一回事,我想遠藤所要強調的是宗教之間共通的精神「愛」,而不是有形框架上的「形式」、「儀式」等等。
  《深河》獲每日藝術獎;一九九五年十一月遠藤獲代表日本文化人最高榮譽的文化勳章,為了紀念這一殊榮,遠藤另行印製燙金豪華版《深河》三百本,非賣品,分贈好友。
  我有幸得到一本,可能是台灣唯一的一本。
  《深河》這本書,我從遠藤生前開始翻譯;其間,一九九六年九月二十九日遠藤辭世,十月二日出殯,遺言囑咐棺中放置《沈默》與《深河》。
  一九九八年四月~六月,世田谷文學館舉辦「遠藤周作展」。
  同年七月輕井澤高原文庫舉辦「遠藤周作與輕井澤展」。
  一九九九年五月到二○○○年二月,於東京、京都、橫濱、靜岡、仙台、町田等六個城市舉辦「遠藤周作世界展」。
  二○○○年三月,遠藤周作紀念館落成。
  雖然,《深河》中譯本拖延數年,不過,我想還是有它的意義。
  李家同校長賜序,對我來說是望外之喜,也是一種鼓勵。在上主名下,我們的方式雖不同,為上主服務的心是一致的。

內文試閱
「終於要到母性之河恆河了!」
江波在冷氣的車內喘一口氣之後,拿起麥克風。
母性這個詞讓剛才進入地下室的幾個人想起被毒蛇、蠍子咬,患痲瘋病,忍受饑餓還要給小孩餵奶的女神。印度的母親。不僅擁有母親的豐潤、溫柔,還有苟延殘喘只剩下皮包骨的老太婆影像,儘管如此,她依然是母親。
「我們今天的參觀好像是為明天作準備。明天,當陽光劃破雲層時,我們就要出發;不過,這是特別為了想睡覺而沒去參觀的人介紹。」
「是因為早上比較有趣嗎?」三條大聲問。
「不是有趣,是神聖。金色的陽光劃破黑暗,宛如信號,來到這條街的巡禮者全部聚集到有限的渡口裏;他們爭著要到母性之河沐浴。母性之河既接受生者,也接受死者。這就是神聖之意。」
「聽說在屍灰流過的旁邊沐浴,這是真的嗎?」
「是真的。」
「哎呀!」三條的年輕太太對丈夫說。「我不想看那麼髒的東西!」
「不喜歡的人,可以留在巴士裏。不要把心情弄壞了。」
江波一本正經地說,臉上笑著點點頭。三條袒護妻子似地說,「印度人不會覺得不乾淨嗎?」
「哪有這回事。我不是說過好多次了嗎,恆河對印度教徒而言是神聖的母性之河。因此,他們為了有一天可以在那裏沐浴,搭火車或徒步經過長久的旅程才到這裏來。請看窗外:柱著長枯枝的老人現在正要經過十字路口。」
瘦得像白髮鬼的老人就那樣子被捲入人群的漩渦。
「這是人快要死了才聚集於此的城市。通到這裏的幾條街道,例如邦奇可西路、拉紮‧蒙堤‧強特路、拉紮‧巴撒爾路,許多從東西南北來的巡禮客便是為了死在這裏而來的。看!有戴著他們的巴士、車子在路上奔馳吧!搭不上巴士或車子的人就像那老人一樣花很長的時間走過來,像日本這樣的國家絕對不出現那樣的城市。」江波加強語氣:「絕對不會!」
為了辭世而來的街道。從這句話,木口想起緬甸的「死亡街道」。臉頰被削掉的士兵的死相,倒在滿是泥濘路上呻吟的傷患士兵。如夢遊者走過的那條「街道」。只要通過那條街道,就會產生可以活下去的一線希望的街道。現在這個老人大概也抱著只要捱到恆河,就有轉世的希望吧!
磯邊從人群裏看到幾個裸足少女。一個少女走往牛、羊之間,消失了!另一個少女站在賣炸東西的攤子前,飢饑的眼神注視著攤子上的男人舉起夾著糕點的筷子。
「要去找我哦!」
現在還聽得到妻真誠的囈語。
  「一定喲!一定喲!」
  他想向江波說明,準備一個人留在瓦拉納西。依照行程表,一行人明天起以釋迦牟尼說教的鹿野苑為起點,展開佛教勝蹟之旅。
  「一定可以找到的,要有耐心。」
  同樣的話無數次在磯邊心中重複。
  「明天去看嗎?」
  他的後邊傳來兩個女人小聲的討論。
  「當然看呀!好歹花了這麼多錢來到這裏,要是不能帶些話題回去不是很可惜嗎?」
  日本人一個接一個從到達達沙修瓦梅德渡口的巴士下來,只有三條太太留在座位上。渡口是為了下到河邊而設的階梯。
  他們很快被乞討的女孩子團團圍住。有身體扭曲模倣嘴裏放入東西的小孩;有痲瘋病在地上爬行伸出無手指的女人,想博得日本人的憐憫。三條給她們零錢,大喊:「為什麼不送這些小孩到育幼院呢?」
  「到印度來的日本人大家都問同樣的問題。」江波對三條微笑。
  「要是送小孩到育幼院,他們一家人就得挨餓。他們是家庭重要的財源。身體殘廢的小孩、患痲瘋病的女人,利用她們的疾病轉變成重要的工作者。」
  「真是太過份了!這個國家的政治家有誰呢?」
  「您不知道嗎?首相是讓人想到母性恆河的因德拉‧甘地。她是尼赫魯的女兒呀!有印度之母之稱。」
  形狀、顏色混亂、毫無秩序的建築物不是巡禮者住宿的地方,就是王侯公館或寺院。在那些建築物之間有賣花獻給恆河的花后並列,名叫「元達」。
  他們經過那裏時,河流突然出現。
  廣闊的河流反射午後的陽光,劃出平緩曲線。水面混濁,呈灰色,水量豐沛不見河床。河階上有行人和小販。從飄浮在河面上的灰色浮遊物移動的情形可以看出河流的速度。起初以為是小小的浮遊物,但當它逐漸接近時,才發現原來是腫脹的灰色狗屍體;然而,沒有人注意牠。這條聖河,不只是人,它包容、搬運所有的生物。
  淺灘上幾個男女用石頭敲打洗滌衣物,晾曬在張掛於河岸的網上;他們叫「多比」,是以洗濯為終身職業的棄民。在通到河岸的石階上,光頭、戴眼鏡的婆羅門僧的老人豎起大傘等候客人上門。婆羅門僧的旁邊,坐著販賣顏色像血一般的「巴美翁」粉;這種粉是婆羅門僧用來塗在印度教徒額頭上的小圓圈以為祝福之用。
  三條似乎把剛才的憤慨、輕蔑完全拋諸腦後,帶著自傲的相機到處捕捉風景。
  「三條先生!」江波慌忙大叫。
  「越來越接近火葬場了,屍體會接連送過來。絕對不可以拍攝屍體,會激起遺族強烈的憤怒。」
  「不可以拍屍體?我知道呀!攝影家就是要拍一般人不能拍的東西。」
  「我不是開玩笑的。絕對不要拍,會給大家帶來麻煩。」
  如江波所說的,渡口出現一群參加葬禮的男女。以二根三米左右的棍子作成擔架,用淺紅色的布包起來,上邊綁著以金色膠帶纏著可能是屍體的東西,放在河岸附近。他們依序很有耐心地等候。剛開始是一群蒼蠅聚集過來,很快地烏鴉也趕向那裏;是聞到屍臭味?遺族們視若無睹,連趕也不趕。
  河流依舊默默地流著。河流對不久之後變成灰撒入自己身體的屍體,或者對彷彿抱頭動也不動的男性遺族們毫無興趣。在這裏很明確感受到死亡是自然的一種現象。
  對面的渡口有五、六個男女沐浴。男的下半身用白布包著,女的纏上不同的紗麗,身體浸在水中,合掌、漱口、洗髮,再回到渡口。也有人沐浴之後在石階上休息,然後再進入河裏。
  已開始有點陰影。剛剛還照在石階上的太陽逐漸後退,然而河流依舊繼續流呀流地。
  「那是火葬場!」江波指著帶有像硫黃的黃色煙上升的瑪尼卡爾尼卡渡口說著。
  「左側並列的二樓式、三樓式建築物是免費提供等待死亡的老人或患不治之病的病人宿舍。他們一死掉就被送到火葬場,連柴火費都付不起的窮人則被直接拋入河裏。」
  「火葬場不可以拍照嗎?我不拍屍體。江波先生,拜託你了!」
  江波對厚著臉皮強要拍攝的三條的要求,用力搖搖頭。
  「不行!絕對不行!」
  「行賄的話,怎麼樣?」
  「請站在被拍攝的遺族立場想一想,那是對印度教徒和屍體的侮辱。」
  坐在渡口石階上的美津子和磯邊聽到江波發怒的聲音。
  「說是蜜月旅行,那個男的寧願把太太一個人丟在巴士裏,卻這麼固執地一定要拍照,我有點想不通。」磯邊望著牛奶顏色的河面說。
  美津子想起自己蜜月旅行時,把丈夫丟在巴黎的飯店,追求只屬於自己的世界--在蘭德的森林中散步。
  「為了找尋死去的太太還跑到這個國家來,像磯邊這樣的夫婦現在很少有。」
  「可是,在這河裏沐浴的印度人,大家都相信轉世。你自己不是也在這城市尋找某種東西嗎?」
  「我是找活著的朋友。有沒有見到都無所謂。」
  「哦!他現在做什麼呢?」
  「聽說他當了神父。」
  「神父?神父住在印度教徒的城市?」
  磯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背後傳來江波和沼田的對話。
  「不能火葬的是付不起柴火費的窮人和七歲以下的小孩。小孩的屍體放在蘆葦之舟,窮人就直接水葬。」
  「還有人釣魚呢!」
  「是,這裏的魚供應城裏的餐廳。大概沒讓觀光客知道吧!差不多該回去了,明天早一點到這裏來。」
  周圍的陽光西斜,只有恆河跟剛才一樣,對所有東西都沒興趣緩緩流呀流呀。沼田覺得那裏是死去的人的下一個世界。他想起自己很久以前寫過的童話。

新吉的祖父和祖母住在面向八代海的村子。祖父八年前去世,身體健康時是釣烏賊的名手,在村子裏是人緣好的漁夫;可是很喜歡喝酒,據新吉的父親透露祖父是因酗酒而死的。
在東京的新吉很少去祖父家。三年前,七月半回有明海。
白天在波光粼粼的八代海,表兄教他游泳,晚上跟他們去釣魚,每天快樂得不得了。從海濱上看釣烏賊的船火連線像火橋一般。盂蘭盆的夜晚,祖母和親戚們點上提燈的火,把小船流放海中。
到處是點著蠟燭的提燈漂流著。
「你阿公變成魚,活在這海裏哪!」祖母一本正經地對新吉說。
「這個海是我們死後住的地方。阿嬤有一天斷氣之後,也會被拋到海裏,變成魚,能夠見到你阿公。」
祖母似乎當真。新吉問表兄:
「是真的嗎?」
表兄表情嚴肅,回答:
「是真的。村裏的人大家都這麼認為。我妹妹唸小學時死掉,現在變成魚,在這海底游泳。」

  這篇童話是沼田唸大學時的習作:是他喜歡的作品之一。後來村子的附近蓋了一座大工廠,工廠廢水污染大海,不適合魚兒生存,漁村的人生病了;這些情節以童話而言太沉悶,就刪掉了。村民控告那些工廠的不只是廢水流向大海會造成疾病,還有祖先及死去的雙親、親戚、兄弟變成魚,將來他們也會在那裏轉世,連來世的環境都破壞了。不相信有來世的新聞界,會以環境破壞、造成疾病為重點報導,沼田把它也編入童話裏。


延伸閱讀
《深河創作日記.
    1990-1992 

作者:遠藤周作
譯者:林水福

書系:新世紀叢書 文學215
尺寸:15 × 21公分
裝訂:平裝
頁數:176

定價:220
ISBN978-986-6513-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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